流亡的地獄之族

上個禮拜特地跑來看阿婆
但是攤子一片漆黑
原本以為已經搬家了
但是生財工具卻仍在原位
於是今天忙完之後再跑過來看看

不過今天的攤子跟往常不一樣
安安靜靜
當走近的時候聽不到阿婆女兒親切的招呼
原本電動輪椅的位置空無一物
只有阿婆站在油鍋後面
少了一個人
就好像少了什麼不可替代的東西
一問才知道
阿婆的先生應該又中風了
不僅嘴歪也無法清楚的說話
因為這樣已經有七八天沒有做生意了

如果出來做生意就沒有人可以幫忙照顧餵藥
因此今天的安安靜靜
就是因為阿婆的女兒留在家裏照顧父親
聽到這裡我不禁嘆了一口氣
雪上加霜大概也不過是如此
而且究竟是誰應該被照顧呢？
我只能想到兩台電動輪椅在家中迴旋的情景

天氣的轉變阿婆也開始穿的少了些
我知道她很瘦
但真的不知道會這麼瘦
穿著白色TSHIRT的阿婆怎麼看都沒有四十公斤


手臂上的肉幾乎是附著的狀態
而這麼瘦小的身軀就要負擔整個家庭的生計
女性的韌性再面臨命運的挑戰時並沒有退縮

攤子的環境跟衛生條件都有點糟


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的出來
但是阿婆一個人也根本無力再去做更多的改善
只要人數超過三人阿婆就會開始手忙腳亂了
所以我來的時候
都習慣站在油鍋前
一來拍拍照
二來自助式的幫臭豆腐加醬料夾泡菜


最重要的是可以跟阿婆聊幾句
尤其今天少了一個人
阿婆連對話的人都沒有
問了一下有關搬遷的事情
但是阿婆的說明並不清楚
說了兩句之後
她繼續翻動油鍋的臭豆腐
然後沒有任何下文
只聽到油鍋裡嗶嗶剝剝的聲音


我拿起相機
觀景窗裏的阿婆
不知怎麼
給我一種炫然欲泣的感覺
但放下相機後
眼前的她卻又堅毅的不說一句怨言
只是很安靜的在油鍋的周圍忙碌


母親節要到了
整個五月晴朗的天空將帶來溫暖
當康乃馨、金飾還有各種禮物揭示這個節日的時候
阿婆不知道會有什麼？
大概是依舊的把燈點起
然後開油鍋把一塊塊的臭豆腐
從灰白變成金黃

這個禮拜天
當許多家庭都享用大餐和樂融融的時候
阿婆也或許只能守著這個攤子不能有任何夢想
在這個攤子上節日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了
而我們只能很虔誠的希望
平安跟健康能早日降臨這個角落

阿婆 祝妳母親節快樂
祝妳天天無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