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一直就想再來香妍看看ANAIS的近況
不過最近香妍的生意既火又紅
前幾次想來的時候
不是ANAIS累倒不然就是沒位子
而今天的造訪算是偶然
因為工作上又有些讓我不舒服的事情
所以臨時跟ANAIS打過招呼就跑過來了

十二點四十分入店
店內已有兩桌六個客人
鈴鐺一響
居然四五個人一起回頭看我
打過招呼
找了個角落坐下來
也不用多說
我已經先跟ANAIS說過
有什麼就給我吃什麼

就這樣
這是我第三次造訪
但是我始終弄不清楚
菜單上有那些品名
我帶了一本「不存在的女兒」
翻開第一頁
水和PRETZEL上桌
接著麵包跟奶油上桌


廚房只有一個人
所以我早就有了等待的準備
只是沒想到湯來的很快
ANAIS邊上湯還邊說：這是你的罩門
這個蕃茄湯這次真的成了我的罩門

因為一上桌酸味就明顯的隨著熱氣上升
大概現在要熬的湯比以前要多
湯的完成度比以前稍稍遜色
如果客人還想再喝湯的話
那就麻煩多走幾步路到廚房加湯
別怕
不會另外算錢
ANAIS只怕你肚子不夠大

客人多了以後
香妍不大的空間中也開始有著談話的聲響
而且也有些擁擠
所以鄰座的談話幾乎都聽的一清二楚
ANAIS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
所以客人吃完東西就請自動把碗盤放到吧台
你必須要習慣這種模式
這裡的服務不是用收碗盤的次數多寡來衡量的

沙拉上桌

這個沙拉就真有些商業午餐的感覺了
在簡單的擺盤下
多了幾片煙燻CHEESE
不過從這個沙拉中
已經開始感覺到ANAIS的忙碌
這基本上就是香妍結構上的問題
只要客人沒有在同一個時段到達
會有好幾線的工序交錯進行
那種壓力是外人難以想像的

從我第一次來這裡吃飯
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個客人
就像是到個朋友家裡吃飯
手藝＋心意就是最好的招待
我很喜歡這裡的MILIEU
可以安安靜靜的看書想事情
不過現在這樣的奢侈已經有些改變了

才想到這裡
我的主菜直接上桌
喔 我才發現今天沒有前菜
看到這個主菜也只能搖頭
ANAIS就是沒辦法把成本這個概念放在腦筋裡面
野菇海鮮燉飯


份量大概是一般餐廳的兩倍
滿滿的蝦、花枝還有肥美的蛤蠣
如果米心能再稍稍硬一點就會很像正統的RISOTTO
而這個不足就由其中的野米來彌補
終於我吃到了野米
ANAIS並沒有忘記
等我把燉飯吃完
ANAIS探頭出來問了一句話
你夠了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以我說還吃的下
ANAIS楞了一下而講了更妙的一句話
那我弄點廚餘給你
我笑了一下繼續看著書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
抬頭一看
原來是賣字畫的老伯伯
ANAIS馬上問伯伯累不累要不要坐下喝點水
伯伯笑笑搖搖頭然後拿著東西沿桌詢問
伯伯也不糾纏
桌間走一圈
他又推門出去別的地方賣畫了
以伯伯這種年紀
沿街兜售恐怕也吃過不少閉門羹
而在這條街上
或許在這個城市裡
也只有ANAIS的店能讓他自由的進入買賣並休憩
香妍不是光為了飢餓的人才開設的
這是我第一次來之後就有的想法

終於我的廚餘上桌了

是雞肉
只是我發現桌上沒有刀
當然我可以走到廚房去拿
但就這麼幾分鐘
有一桌要結帳
有人走進來要定位
電話響起
ANAIS根本分身乏術
而電話中
只聽到她說
不行耶 那天已經滿了！
另一天也不行 那天中午有十五個人定位！

我決定了
在眾多問題未排除之前
就用叉子吃吧
說是廚餘
但是東西沒有馬虎


一入口還費了點勁咬
這肉的韌性讓我覺得這是土雞
不過只吃的到雞肉的焦香味
醬汁的味道並不明顯

最後就是甜點跟咖啡
今天的甜點有三種選擇
戚風蛋糕、客人過生日吃剩的蛋糕
還有今天新竹客人帶來的水蒸蛋糕
我居然選了剩下來的生日蛋糕
不過我不打算寫這個甜點
但是咖啡的上桌讓我嘆了一口氣

因為我向來都是喝黑的
所以前兩次我都把奶精跟糖包擱在一旁
過了一些時日再來
ANAIS居然已經記得了
咖啡杯盤間沒有多餘的奶精跟糖包
能被人記住是一種幸福
那會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
或許對ANAIS而言
我就是個吃廚餘喝黑咖啡的胖子
不過請你想想
你一生之中會記住幾個人的飲食習慣？

最後付帳的時候反倒起了些爭執
ANAIS只願意收三百
因為那個海鮮燉飯就是三百
廚餘不能收錢
唉 我要是真的付了三百就走人的話
那我還是人嗎？

跟幾個月前相比
香妍的來客量呈現了倍數的成長
在當時給了ANAIS極大的困擾
在調整心態之後
她還是奮力的作自己
不隨波逐流
原本打算結束營業的她
也因為如此決定奮鬥下去
謝天謝地
香妍沒有在這個城市中消失
而老伯伯也仍然有個地方可以喝口水休息一下

至於我
我還是個胖子
吃完了廚餘喝完了咖啡
在走出店門的時候
忽然想到孔老夫子很久以前說過的話
「老者安之 朋友信之 少者懷之」
至於這句話跟香妍有什麼關係
就讓有興趣的人去推敲吧

香妍法式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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