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日 星期五
早上的會一結束
便趕緊從士林趕到南京東路
幾天前就麻煩小葉師傅配一千元的午餐
沒多久我已經坐在大隱的板前
小葉師傅看見我的相機
開玩笑說著：來幫我拍畢業照呀！
我答不上話
因為大隱的營業已經進入倒數階段了
我真想跟小葉師傅說
你是休學以後還是得復學的
桌上還是很熟悉的豆乾
而我的位置就坐在小葉師傅的面前
首先是兩片頗有油度的鰹魚
緊接著就是一尾有Q度的野生蝦
雖然不如明蝦肉質的細
但在鮮度上無可挑剔
接連四貫握壽司
我開始一一入口
這邊的醋飯其實酸味可以再強一點
我邊吃邊問起小葉師傅的修業過程
果不其然
他待過的店都是台式風格的老店
台式歸台式
小葉師傅的細心及料理方式卻是不可多得的
他每天早上必須要跑三個市場挑選魚貨
務必新鮮為上
烤蝦頭內有蝦黃
所以輕吸入口
然後是一個我認不得的貝類握壽司
吃下去猛然以為是蛤仔
小葉師傅卻說這是斧頭貝
名稱是因為外殼形狀而來
然後是玉子燒
有甜度但是裡面沒有加白肉魚或蝦泥
不過我還挺希望小葉師傅能夠用玉子燒做「鞍」
這樣的握壽司會更有趣
除了我之外
店內其他的客人都是吃商業午餐的
所以小葉師傅三不五時得看一下烤魚
看完之後三兩下遞給我一個海膽手捲
不是日本的馬糞
我猜是澎湖的海膽
不過新鮮有甜度
接下來的菜台味就更濃了
一盤燉煮的鮭魚
是那種近似切剩的鮭魚
但是醬汁很獨特
有味噌香味又有辣味
而且吃到後來讓我陷入兩難
因為我實在很想拿一碗白飯倒進去拌著吃
但是顧慮到後面的菜色而懦弱的不敢造次
醬汁被收走的時候
我還很想一把搶下來喝光
現在想想只能怪自己優柔寡斷
接下來是松阪豬肉
然後這份烤魚肚就值得大書特書了
小葉師傅只說這是魚的腹部
有皮有肉
魚皮微酥而魚肉鬆軟
如果皮肉一起入口
整個口腔都是魚肉的香味
我邊吃又邊想拿一碗白飯倒進去拌著吃
終究我還是個優柔寡斷的懦夫
不然我現在已經吃下兩碗白飯了
說多爽就有多爽
小葉師傅拿起了一個章魚
說是買來之後自己煮熟的
所以有韌度但是不會咬不斷
果然如此
雖然不是櫻煮
但是這樣的章魚吃來相當爽口
接下來的東西怪了點
是旗魚肚還有涼拌河豚皮
照理來說現在不應該再上生魚片了
而且我也開始懷疑
這應該已經超過預算了
旗魚肚肥美
河豚皮很Q但是酸跟辣
很標準的下酒菜
轉眼店裡只剩我一個客人了
沒想到小葉師傅又端著東西走了出來
一尾蒸花跳
而且這花跳還是海水的
肉質相當細膩
湯汁中混合了薑與米酒的氣味
我邊喝又邊想拿一碗白飯倒進去拌著吃
但是我真的已經飽了
小葉師傅炸了點小東西
類似蚵仔炸
但是用比較多的麵糊
然後配點青菜
最後還有一個鮭魚飯糰
這裡的鮭魚飯糰不同之處
鮭魚跟飯充分混合之後才捏製
而且烤的比較酥脆
邊吃邊喝味噌湯
然後開始細看冰櫃裡的魚貨
幾隻小型的安康魚堆疊
還有一隻巨型的尖梭
小葉師傅說從現在到年底的晚上近乎都是客滿
而三十一號他自己要跨年
然後大隱就會熄燈
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裡無聲無息
我轉頭看看店面
看看杯盤
還有抬頭處的簾招
而我只是貪婪的想留下一點記憶
無論是關於職人或是料理
人生無非聚散
因緣所生法 我說即是空
或許幾度起滅
終究鏡花水月
喝完了紅豆湯
此物相思不用說
但這應該是最終回的大隱
送我離開的
是小葉師傅帶有苦澀的笑容
走回南京東路上
冬日的天氣竟出奇的好
藍天白雲
很想找一片草地坐下來
面向東北等待風揚
然後縱線放個風箏
希望在迎風不斷的攀爬後
能在朗朗的晴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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