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第一賣冰 第二做醫生
這句兒熟能詳的俗諺
並不是科學的定理

星期五晚餐後
我想吃冰而LUCIA想吃點甜的
於是走進吳興街「世惠家湯圓」
七點半剛過
店內只有一名客人與店主聊天
原本想點份燒麻糬
店主歉然的說麻糬鍋已洗淨收起

無妨
於是點了一份綜合冰還有一碗花生湯
不知怎麼
店內有一種悽悽側側的感覺


這家店的店主夫妻是「雙連O仔湯」的女兒女婿
世惠是太太的名字
這樣的店名隱藏著一種誓約
而店主是個做事力求完美的人
從選料煮料都絲毫不敢馬虎


只要來這裡吃過東西
就可以知道世惠家的品質勝過許過連鎖店太多

綜合冰上桌

有福圓（龍眼乾）、芋泥、花生還有大紅豆
冰碗上面晶晶亮亮
轉一個圈




每一種冰料有各自的顏色各自的軟硬
四樣冰料都是甜的
但都有各自的甜度
而甜味不膩
配著刨冰一起吃並不會造成負擔


LUCIA的花生湯加熱後上桌


店主特選的國產沙地花生
吃起來跟進口花生的口感就是有差別
而每次吃完之後
泰半會再打包兩碗帶走
於是我們走向櫃臺要另外加點
LUCIA還沒開口
我轉頭往門口一望

一張紅紙上面寫著頂讓二字
心頭一震
終於知道店內悽悽側側的原因
轉過頭來店主緩緩的說出：店要收了
日光燈下三人默然相對
而店主臉上有一抹慘到不能再慘的微笑

餐飲業中收店關門的原因裡
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沒賺到錢而且還賠錢
細看吳興街
雖然附近一帶都是辦公大樓商機無限
但是商家競爭的激烈景況就是標準的零合賽局
更何況在下班時間後
吳興街的客群會急遽減少
所以商家能真正獲利的時段只有在午餐時段
在這種情況下盈餘會相對的受到壓縮

世惠家原本是個夢想
店主希望能用這店守護著妻子以及剛出生的小孩
不過現實的營收
把這樣的夢想城堡一磚一瓦的拆除
還沒有起高樓還沒有宴賓客
世惠家即將在此謝幕
是誰說一分耕耘就會有一分收穫的？
說這話的人肯定沒從事過餐飲業

店主並沒有易地再戰的念頭
也沒有回雙連O仔湯的打算
我問他以後怎麼辦？
他搖搖頭
臉上還是那一抹慘到不能再慘的微笑
這時候再多問一句就是凌遲
多安慰一聲反而是無情

不知怎麼
我腦子裡忽然響起了「信長之野望‧革新」的開始選單音樂
悲涼的笛聲揭示著戰國時代諸大名的夢想
那樣的夢想是一統天下號令莫從
世惠家的夢想簡單許多
但現實無情
在狹窄擁擠的吳興街裡
世惠家終究無法立足
而這樣甜蜜的好滋味
到頭來只是一陣酸楚

如果你對連鎖店的冰品已經厭倦
如果你還想品嚐傳統的好滋味
那就趁著最近有空來試試吧
怕是不久之後
人面桃花相映紅
沒有人會記得
世惠家所曾期盼完成的夢

延伸閱讀 世惠家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