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十年前的九月
原本應該停留在花旗國的我
因為家中有事而回到海島
或許是命中注定
我必須要經歷那一場地動天搖
九月二十一日清晨
熟睡中的我被板塊的擠壓驚醒
在那片刻恍然以為鋼筋水泥的森林也將傾圮
而在同一時間
中部震央的附近
上千生命卻已在黑暗中陷落……

強震過後
如同廢墟般的災區奮力的掙扎
而政府在官僚層層節制的情形下
效能並不如預期
但重建區的群眾開始思考與土地之間的關係
進而建構了社區的意識
並透過了不同的NGO展現了堅韌的生命力
十年後的今晚
我與埔里地區的兩個NGO同時相遇

車行到桃米已經是傍晚
紙教堂在微暗的夜色中散發著溫暖的暈黃


鷹取paper dome是日本阪神大地震後
坂茂建築師在鷹取地區為災區居民所打造的聚會場所
除了宗教用途外
災區居民的喜怒哀樂在此得以分享
而在「新故鄉文教基金會」的爭取下
紙教堂在解體後飄洋過海
在桃米社區重新組合
這一段對於震災的記憶得以在海島繼續遞延

不過還來不及參觀紙教堂的內部
我們卻真的肚子餓了
還好另一個NGO已經備好晚餐
這個NGO就是埔里的「菩提長青村」
震災過後
許多老人家孤苦無依無法安置
於是住在組合屋中便形成了聚落
村長陳芳姿及夫婿王子華


便開創了獨特的老人照護模式
試圖以自給自足維持長青村的運作
而外燴就是相當重要的收入財源
每當有活動的時候
一兩台小卡再加上一些志工
長青村的飯菜香慢慢的飄散開來



不用計較口味跟精緻度
長青村的外燴菜色活用了當地食材






餐檯上有肉有雞有魚有菜
村長說
菜是自己種的
雞是自己養的
鹹豬肉是自己做的
那魚呢？
我很白目的問了這個問題
村長爽朗的笑說魚就非得從市場買了

今天是每個人兩百元的預算
冷熱甜鹹全都有

旁邊還有切仔麵


拿了飯菜後挑個好位子



還可以邊吃邊欣賞紙教堂的夜景
如果你在歐洲參觀過教堂
泰半會有沉重莊嚴的感覺
鑲花玻璃上的聖經故事或是殉道圖
揭示著宗教可令人生死相許
但紙教堂開放的空間
宛在水中央




沒有管風琴的震懾
耳邊聽到的卻是不成調的蟲鳴

而在教堂坐下







回頭望著夜色中的山與雲


我想起了「創世紀」中所記載
「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牛，以及地上所爬的一切生物。」
看來我們的管理工作還有很大進步的空間
大自然反撲之後人類才學習尊重土地
過去那種予取予求的態度早應該被當頭棒喝了
村長夫婦率領著志工整理場地收拾餐具
談笑之間
早已看不出過去所經歷的苦楚
十年生死兩茫茫
多年前陷落的生命
或已轉世或已升天
而兩個NGO的互相激盪
讓震災之後的埔里
在黑暗中依舊有著溫暖與光亮


P.S. 感謝新故鄉文教基金會廖嘉展先生的費心導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