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七月八日
東京的天氣依舊陰雨
臨出門時看了一下都廳與周圍的建築


總覺得今天不會是個平常的日子
應該是有豔遇吧？
我看著隆起的小腹這樣想著

在「都廳前」坐上大江戶線
才剛過六點沒多久

整個車廂的人近乎都在昏睡
這種昏睡是很有感染力的
過一站到了新宿
我卻清醒過來
因為上來一個女孩子
身材高挑
素顏的容貌神似白歆惠
不過整個車廂的人還是在昏睡

女子又背又提三個袋子
一臉疲倦
但在我看來這樣素淨的倦容
可是有特別的吸引力
到了「青山一丁目」
女子從袋中拿出家當
先在頭髮上上了個大捲
接著拿出保養品在臉上塗抹拍打
整個車廂的人還是在昏睡

在日本
女生在電車上化妝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站著畫睫毛好像都成為基本功
不過女子沒有上妝的打算
繼續塗抹第二瓶還有第三瓶保養品
而且很精準的在六本木前收拾好一切
從容下車
從六點十四分到六點三十一分
這是我艷遇的存活時間
對一個中年男子而言
夠久了

到了築地
我沒直接進入魚橫丁
而是到了另一邊的青果區

今天的早餐要從「市場的廚房」這家店開始

這家店沒有出現在任何旅遊書上
不過在一些日文部落格中都有提到
跟魚橫丁的小店大異其趣
這裡空間寬敞而且還有空調

相對的就少了些築地的感覺
我點了一份生魚碎塊丼



跟海鮮丼不同之處
就是魚肉都是碎塊
有時候都是些切剩的邊肉
但是很不錯的魚所切下來的
所以鮮度好不過份量不多

吃完之後我橫越道路
還得閃躲原盤車
進入魚橫丁
高橋依舊還沒開始營業
我站在門前看了一下菜單
拿出紙筆寫下想吃的東西
高橋的菜單每天會依照進貨有約略的調整
目前固定的菜色就是生魚片還有星鰻
於是我又在附近逛了一下
沒想到回來時已經開始營業了
我拉門進入
服務人員愣了一下
高橋先生從廚房探頭招呼也愣了一下
那個表情真是千言萬語
他們怎樣也沒想到
這個不會說日語的觀光客又回來了

我點了「目春鹽燒」

然後過沒多久高橋先生走出來有點急的跟我說了一些話
完全聽不懂!
就在這個摩們特
旁邊吃飯的市場工作人員
轉過身來很酷的說：蓋得不可!
還好我腦子裡面內建翻譯軟體
蓋得不可=Guide Book
於是把「築地美食王」雙手奉上
高橋先生把書接過之後就擺在一旁繼續忙碌了
我是怎樣也沒想到另一段奇遇已經悄然發生

鹽烤魚需要花點時間
於是我注意到右側一位身著白襯衫的上班族
他點了一份生魚片看來實在可口
馬上看著牆上的菜牌也跟著點了一份


這個生魚片就是「初鰹」
日本人對時令旬節相當注意
所以「初」這個字在某個程度上反映出節令的變換
這不是我第一次吃鰹魚
但卻是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鰹魚
沒有魚肉生澀的問題
肉質鮮美而且還有些許的油脂
就連盤中的生海苔都潮味十足


我忽然想起在一個日文部落格看過的吃法
就是把魚片擺在飯上



然後加綠茶直接作成「茶漬」
不過這個場合實在不敢造次
右邊的這位先生拿出相機來拍照
從拍照的角度還有距離
我敢斷定這位先生有寫部落格
後來證明我的直覺沒有錯
只是沒想到會見到潛水已久的部落格主

高橋先生又走了過來
拿著書翻到介紹小甘鯛一夜干的地方
然後接連的說了一堆話
我約略知道今天有小甘鯛
至於其他的我完全無法理解
高橋先生又進入廚房忙碌
沒多久目春鹽燒就上桌了


魚的外表有不少地方已經焦黑
但把魚身撥開
雪白的魚肉立現



魚肉跟魚皮的雙重口感
就好像二胡與梆笛的合奏
魚皮就似二胡的悲苦
但魚肉卻如梆笛的明亮
築地今日仍是陰雨的天氣
在高橋的店裡
樂音的悲喜也在魚身上一黑一白的交疊進行

吃完付賬離開時
高橋先生把我叫住
招手要我往店後方去
在魚橫丁裡
各家店的後方都是處理魚貨的場所
高橋先生捧起了一條魚


就是今天才剛進貨的小甘鯛
那麼一夜干再一兩天就可以出現在菜單裡了
不過眼前就是相當大的挑戰
因為天氣的因素
在陰雨天裡如果想做出滿意的一夜干
要對溼度還有鹽的份量有更精準的掌控
正巧隔天築地休市
那就等著七月十號
看自己是不是有運氣能品嘗到這夢幻逸品了

謝過高橋先生
我決定到場外喝個咖啡
穿過人群
走過好幾家柴魚店
鰹節的風味在刨削之後散佈在空氣中
我走到「網兼」點了杯咖啡

一邊喝著微酸的口味



一邊看著老奶奶細心的內外打點準備
七月八日早上還不到九點
我已經渴望著七月十日的到來
那種渴望就如同相思
就如同想見而不能見的無奈

P.S.
我平日會去幾個日文部落格搜尋築地的資訊
當天晚上在tsukijigo中看到有關高橋的食記
菜的內容跟拍攝的角度跟我早上所見百分百相似
而在發文詢問之後
確定當天碰到的是格主
這樣的巧合也是種特別的機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