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如果你在台灣的任一角落看到了這樣的攤子
你大概鼓不起勇氣走進去消費
首先你連坐位在那裡都會有些困惑
再者你實在對這邊的手藝跟口味感到懷疑

你想的都對
不過如果你真的鼓起勇氣走進來
這個攤子會開始悠悠的敘述一個家庭的故事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會很熱切的招呼客人

而在離去時她也會大聲的向你說謝謝及道別
請原諒她的眼神無法精準的聚焦
百分百的熱誠已經透過扭曲的肢體完整呈現
如果你運氣好
她還會表演一手絕活
駕著電動輪椅迅速穿過馬路然後到對面的便利商店買東西
然後再循原路停在原來的位置

整個攤子只賣臭豆腐
蚵仔麵線？沒有
湯？沒有
不用問了 就是只有臭豆腐
不過做法有兩種
一種是炸的而另一種則是炒的
炸的大家都耳熟能詳


而炒的則是把炸好的臭豆腐切塊跟蒜苗一起拌炒上桌


在煸炒之後臭豆腐會有另一種口感
最近天氣冷
攤子上增加了麻辣臭豆腐

老人家上了年紀動作會慢些
所以如果你來
等待是個必經的路程
有時候老人家一邊顧油鍋一邊顧炒鍋
沒有SOP而帶點隨興

這個攤子原本是老太太的老伴打理
不過老先生幾年前動了腦部手術之後不太方便
老太太接下了這個攤子

守著這個營生多少賺點貼補家用
兩老唯一的兒子在台北幫人泊車
只有女兒守在身邊
幾年來
我只覺得老太太的腰彎的越來越厲害
而兩鬢星星白髮卻也未曾減過


最近他們要搬家了
搬到一個有店面的地方
但是地點偏僻了一點而且要付一萬元的房租
老太太告訴我約略的地理位置
只是聽的有些不明白
老太太說會畫張圖貼在帆布棚上
讓大家知道他們去的方向
我想方向不是問題
至於精準的位置
到時跟著味道走應該就能重新看到這一家人

如果你在台灣的任一角落看到了這樣的攤子
你大概鼓不起勇氣走進去消費
相信我
如果你走進來
可以看見命運跟歲月交織而成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