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地獄之族

一月二十四日晚上六點半
跟tsukijigo還有幾位日本朋友在築地市場碰面後
我們便行向月島
一路上人煙稀少
但我們無暇散步
因為有人已經在餐廳等候
天空中無星無月
在夜色中
旁人無法看出我心中的悸動
因為在餐廳等候的人是小關敦之…..

農曆年的東京之旅承蒙tsukijigo的安排
讓我對築地市場有更深入的了解
而在出發前兩個多禮拜
他在mail中若無其事的提到
如果築地王抽的出時間
會參加其中一場的餐聚
我有些不敢置信看著手邊的「築地美食王」
過去幾次的造訪東京都以此書作為指引
沒想到居然要跟作者見面了

聚餐的地點在「山田屋」
這家店也是小關敦之書中介紹的店家之一
我對這家店並沒有強烈的造訪意願
一來是創作料理的居酒屋
二來是地理位置已經不在築地市場範圍
甚至說有些偏僻
但是這家店生意火紅的很
沒有預定是不可能有位子
入店後
小關敦之以及另一位日本美食部落格主Kuni san已經就坐
而且身上還別好名牌

那個名牌一看就知道出自tsukijigo之手
更妙的是其他日本朋友也紛紛的別上名牌
交換名片並奉上台灣的紀念品
大家便開始熱鬧的討論起菜單

這時候上桌的是小碟的冷菜蘿蔔鰤魚


蘿蔔跟鰤魚都燉煮入味
我開始期待著接續的酒肴

山田屋的店主山田佳延意外的帥氣年輕
在不少名店修鍊過
但這家店成功的另一個重要元素
則是山田家目前仍是築地市場的盤商
所以在魚貨的鮮度及品質來說
硬是比一般的居酒屋高出許多
而且店主相當熱情
都會細心的跟客人解說食材及做法

小關敦之很關心「築地美食王」在台灣的銷售情形
他當初對翻譯成中文出版也是有些擔心
接著馬上現場就變成簽書會
不僅小關敦之幫我簽了名
我也拿著漫畫請渡邊夫婦題字

這才發現小關敦之已經將「築地王」申請為商標
因為「電視冠軍」這個節目已經停播
而築地王的比賽也只舉辦過一次
在場有人戲稱小關敦之是永遠的築地王了
一片哄笑聲中我竟然有了很惡毒的想法
要是有第二次比賽
tsukijigo恐怕會是另一個有實力問鼎王座的人
我轉頭看著tsukijigo
他喝著啤酒並微笑著
明日之築地會是誰家天下？

成為築地王之後
小關敦之依舊是上班族
而書的出版才讓他真正聲名大噪
奶油扇貝可樂餅上桌



這是山田屋的招牌菜
濃郁的白醬包裹著扇貝下鍋油炸
奶香伴隨著海鮮但卻不油膩
接著是一盤烤肉



猛一看還頗有客家鹹豬肉的感覺
上面撒著黑胡椒粒味道不錯
生魚片更是清甜爽口


果然有家族盤商的應援就是不同

接下來上了個蒸籠



裡面都是些蔬菜
綠花椰菜、南瓜、山藥還有芹菜
看起來平淡無奇
但這些都是挑選過的蔬菜
自然甘甜
而且每一種菜所蒸的時間都不同
組合之後卻能吃到南瓜的綿密以及花椰菜的青綠
一般的居酒屋中會有不少重口味的菜色
這些重口味菜色肩負著刺激酒類消費的任務
山田屋的料理方式絕對不如此魯莽
在這種氛圍中
你還是會想喝酒
但不是把酒問青天
卻似白居易的「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Cheese豆腐是店裡另一道創意料理


口感滑順
緊接是昆布鱈魚白子



白子一定鮮度要夠
不然很容易會有腥味
以酸橘醋沾食
盛底的昆布在引味之後並不丟棄
火烤之後剪片上桌

一口清酒再咀嚼著昆布
是種奇妙的組合
山田先生知道我是從台灣來的
居然送上小禮物
是一瓶Suntory的氣泡水


接下來是很有趣的小pizza
其中一個竟然是蟹膏



濃郁的口感在舌間就已爆發
小關敦之似乎喝不盡興
又叫了一輪酒
碩大的酒瓶在桌上陣列

至於其中的差別我就不得而知了

金目鯛涮涮鍋






宛如奏鳴曲的第三樂章
在慢板之後的Rondo
意味一切終將回歸到最初的元素
在座的人都是因為築地市場而結識
我雖是不懂日文的異鄉人
但依隨自己的味覺
讓我在東京都裡有了這樣的夜
涮涮鍋的湯頭是金目鯛魚骨以及昆布
魚肉來回涮過三回


鮮度以及魚肉的細緻都無可挑剔
魚肉食盡後先把高湯裡的魚頭放入碗中

慢慢品嘗嘴邊肉以及魚目
陶鍋離桌烹煮雜炊
這是我近幾年吃過最好吃的雜炊



高湯的優雅香氣
完全浸入米飯中
在蛋花及九條蔥的配襯下
這碗雜炊有滋有味
如果能吃第二碗都已是奢侈

吃完了雜炊
說實話
我的胃容量尚未滿載
但無須飽食
這一晚的人與珍饈都是生命中的無可取代
於是我們在夜裡的十字路口告別
風有些冷
我跟tsukijigo走回築地市場
天空中依舊無星無月
在夜色中
旁人無法看出我心中的悸動
而天明時
我又會回到築地市場
走過魚橫丁
細細的回味這一場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