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築地市場 @ 流亡的地獄之族

大年初一清晨四點鐘
我在東京醒來窗外燈影交映
沒有炮竹聲的新年
我決定到築地市場參加一場儀式
天仍未明
但市場內已是人聲鼎沸

除了魚貨的運送外
將要進行的鮪魚拍賣已經進入緊鑼密鼓的階段
在築地市場每天有大量的魚貨進行交易
但鮪魚競標卻是高潮迭起的競標過程
不帶煙硝味的戰爭人人都想獲勝

鮪魚拍賣激發了觀光客的好奇心
但對市場工作的人卻造成了莫大的困擾
此起彼落的閃光燈會影響拍賣的進行
更甚者是觀光客會去觸摸尚未競標的鮪魚
對魚的品質會造成影響
所以在不勝其擾的情況下
在去年開始禁止觀光客的參觀
但禁令沒能維持多久
為了不影響觀光收入
禁令被解除但觀光客所能活動的範圍就相當有限

在拍賣場地的中間隔出一條狹長的區域
頂多能站個幾十人
而且嚴禁使用閃光燈
整個拍賣場地相當大而分成好幾個區塊
不知道是不是特地的安排
觀光客活動區域的兩旁都是急凍鮪魚
價位比較高的本產鮪魚都在相當遠的距離

看著地上的魚列

忽然想起一個很久沒用過的英文單字:Morgue
眼前的鮪魚來自於印度洋
這些鮪魚在生命終結的那一剎那肉身就已低溫冰動
沒有招魂
不知道在印度洋的上空是否有著許多無處可去的靈魂
禁用閃光燈的告示沒甚麼用處

儘管有工作人員進行勸導
閃光燈依舊不時亮起
而這些看不懂告示的觀光客來自德國,韓國,香港還有台灣

盤商的人穿梭在魚陣中
而且全身的配備都近乎相同

帽子上會有盤商的商號
腳著長筒雨
兩手分別拿著手電筒以及鐵鉤
而盤商就賴以這些工具來判斷鮪魚的好壞
做生意有所謂文武場
而魚市近乎都是武場生意
所謂武場就是現金交易
不用支票或信用卡
如果你跟店家夠熟當然也可以記帳
所以花了大錢買鮪魚
也只有把鮪魚切開一探究竟之時
才能確定這錢花的是否在刀口上
不可否認盤商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而看走眼的代價就是現金的損失

在場的盤商行為上也分成幾種模式
其中一種就是老神在在

工具拿著也很少使用
在魚列中走走看看就了然於胸
另外一種就是絲毫不敢鬆懈把每隻魚都翻過來

深怕一個不注意就錯過好貨
不過除非有像將太的壽司中的百目之辰
不然大家彼此挑魚的功力應該沒有多大差別
所以也很巧的有幾條魚明顯受到大家青睞
鐵鉤都往這些魚身上招呼
如果想進一步的確認
也有盤商乾脆嚐一下鉤上的魚肉做最後的決定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從盤商的舉動我們大概也可以猜到那幾條鮪魚會有較多的競爭

拍賣開始前搖鈴擺在檯子上

主持拍賣的人一看就知道吃這行飯的人

這種天氣穿著短袖喝了幾口罐裝咖啡後
使勁的搖鈴告知眾盤商拍賣要開始了
拍賣者其實為一小組

除了主賣者外
另外還有幾人負責記錄得標商號與價格
在大聲的問好之後
拍賣者以一種略有TEMPO的語調

就從前排的鮪魚開始喊價
盤商也是一臉平靜的等待出價的時機

表面看起來一團和氣而其實卻是暗潮洶湧

盤商出價不用說話只要勾個手指抬個帽沿
拍賣者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
每個盤商內心中都正迅速的描繪本身的AR及MR線
一旦價格已經超過理想並可負擔的區位便自動放棄絕不戀棧

前面的鮪魚都不大
所以在價格上沒有激烈的競爭
而工作人員會提著一桶熱水

將登錄得標商號的標單沾點熱水然後貼在魚身
倒是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畫面
盤商A在競標某一條鮪魚時
以為自己得標在望
正邁步離開時
忽然盤商B在不到一秒時間內加價
盤商A一臉驚愕但無法跟進
飲恨的臉上表情很複雜
然後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盤商B一眼
盤商B面不改色繼續盯著競標

但到了最後一兩排鮪魚的時候
現場的氣氛開始有些不同
鮪魚的大小跟價錢當然有關
小碗乾麵25元大碗乾麵50元
很遺憾鮪魚不是這樣競價的
越大的鮪魚價格有可能成級數跳耀
到了幾尾大魚時
幾個盤商的臉已經嚴肅並且顯露出勢在必得